桐山距离赵家村不远,一行人走的也快,到了山路上的时候,时间还没有到中午。

“喊几个人,将上山的道路封起来,任何人不许进来。”

赵世钧吩咐下人将桐山的道路拦着,暂时不让消息外泄出去。

桐山这里人烟稀少,加上最近闹匪患,平时敢于靠近这一带的人就更加少了,赵家在此地属于一霸,如今封山,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。

“大老爷,二老爷,就在前面!”

下人引着家族中重要的人物,一路走到那倒满尸体的山路上。

远远地,看到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之后,赵世恒就有种要呕吐的感觉。

赵世钧在外为官多年,江湖上奔波的多了,抗打击能力还是强一点,他甩开下人的搀扶,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到山上,然后,低下身子开始查看伤口。

“我的儿呀!”

赵世恒老泪纵横的一屁股坐在山路上,一把抓住地上赵元的尸体,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。旁边的赵家人哭的哭嚎的嚎,山道上顿时被悲戚的声音掩盖。

赵世钧没有哭,他翻起一个又一个尸体,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多个尸体上的伤口,以断定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死的,想要从现场找寻一些蛛丝马迹。

可惜的是,现场既没有厮杀的痕迹,也没有什么兵刃留下来。

这六十多人,好像是一瞬间便被消灭了一般,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。

怎么会这样?

现场根本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,那些尸体上不见伤口。

不对,伤口不是没有!

赵世钧一拍脑袋,来到大哥身边,将侄子赵元的尸体翻过来,盯着他额头上一个圆圆的血洞发呆。

“这……”赵世钧将袖子放在尸体脑门的子弹洞处,然后用力的擦拭两下,将外周已经凝固的血块擦掉,脑门上赫然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伤口。

“二叔,你见多识广,可知道这是什么伤?”赵亨红着眼,一边流泪一边朝赵世钧问道。

“这是铅弹洞,元儿是被火铳打死的!”

“什么?”赵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。

“不会有错,天底下除了火铳之外,不会有任何武器能制造出这样的伤口!”他又将附件一个土匪的身体翻开,指着对赵亨道:“你自己看。”

赵亨也是玩过枪的,以前还拿着枪威胁过刘远山,所以听了赵世钧这么一说,又想了想那些铅弹的形状和威力,便也已经信了九成。

“都别哭了!”

赵世钧站出来主持大局,对着一众哭哭啼啼的下人和家人大声说道:“大公子在外面露宿了一晚上,也累了,你们几个!”指了指距离最近的几个下人:“先带着大公子回府吧!”

人死了,总不能一直在山里放着。再说了,老是和土匪的尸体放在一块也不是个事啊,若是传了出去,还以为赵家通匪呢。

下人们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软床抬过来,小心翼翼的将赵元的身子放在软床上,然后又轻轻的抬了走。

“剩下的,给我找东西,在地上找!”赵世钧将下人们集中,跟他们稍微描述了一下弹珠的模样,让他们分头在地上找了起来。

不一会儿,便有下人从附近的草丛中将刘远山遗留下来的钢珠找到,并送到了赵世钧的手中。

赵世钧揉着子弹,微微眯着眼,朝赵亨说道:“我所料不错,这伙人用的就是火铳。”

“那会是谁?”赵亨突然异想天开的问道:“不会是刘远山他们来报仇吧?”

“不可能!”

赵世钧摆了摆手道:“瞬间将六十多人全部击毙,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,哪怕是伏击,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。”

“你看这里的地势,也不适合伏击!”

赵世钧口中的伏击,自然是那种短距离的伏击,和刘远山眼中的伏击自然不是一回事。

“二叔你的意思是?”赵亨还是没有太听明白。

“多!”赵世钧深吸一口气,心里有些发凉:“人多!”又看着赵亨问了一个问题:“我给你看的那两个火铳,你如果要准确无误的击中敌人,距离多远?”

“不能超过三十步!”赵亨回答。

“那就是了!”赵世钧一摆手,指着周围稀疏的草丛:“如此短的距离,可孙大胡子他们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,这完全不符合常理。除非是,对方的人很多,火铳也多,多得超出咱们的想象。”

昨天一天从早到晚,刘家的人都几乎在秃顶山劳动,忙碌着搬运桂花皂,所以刘家根本不可能集中起来这么多人来伏击。

再说了,就算刘家有本事一口气埋伏三五百人伏击,他们也不可能有武器啊。

这也是赵世钧第一时间将刘远山的嫌疑排除在外的原因了。

“那,会不会是县里……”

赵世钧再次摆手,打断了赵亨的话:“更不可能,且不说县里那些衙役的本事,就黄大人和我的交情,如果是要剿匪的话,没有隐瞒于我的道理。”

“那是卫所中的人?”赵亨又猜测。

在房县当地来说,兵力最多的自然是位于房县西边不远处的一个卫所,可卫所距离这里也太远了,照大明地方军队的尿性,不惹到他们的话,他们不会外出拼命的。

“这弹珠来看,并不是卫所所有!”赵世钧眯着眼睛,仔仔细细的盯着那钢珠看,越看越是心惊。

“那二叔,这到底是谁所为,总不能是老天爷干的吧?”赵亨追问道。

赵世钧摇摇头,再次否认:“我也看不透,但据我猜测,附近既没有如此大的家族,整个房县也没谁有本事如此干净利索的正面消灭孙大胡子。”

“这与其说是一场战斗,不如说是一场阴谋,赵元不过适逢其会,当了替死鬼而已!”

“此话怎讲?”满脸老泪的赵世恒突然从地上站起来,无力的看着二弟,痛苦的问道。

“我怀疑,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!”赵世钧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尸体:“最合理的解释就是,大胡子他们一众人喝了酒,酒中被人下了药,等走到此处的时候浑身不听使唤,才给另外的人可乘之机,然后用火铳对着他们的脑门,一个个击杀!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