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一番折腾,三人重新回到寺院门口,此刻夕阳已落下去,天色顿时晦暗了许多,好在夜空中明月高悬,虽然不是满月,也能提供一些光亮,加上地上积雪反射,天光纵然已黑,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。

几人便在旁边的一家客栈中休息,因为房间价格实在太贵,便只要了三间房,两间给村里来的那些汉子和一生一名居住,一间留给了王秀才和刘远山师徒二人。

简单吃过晚饭,众人又围拢在一起将事情屡屡清楚,方便明日行事。其后便各自睡去。

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襄王朱翊铭要拜佛,整个大院子都紧闭不开,其余的人只能干等,好不容易到了半晌的时候,里正带着王秀才、刘远山去找渡苦,不料事情又有变化。

渡缘住持被老甘家媳妇诬陷的事情不知道何时竟然传到了寺里,连小觉寺的住持都知道了。当然,小觉寺不管知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,反正就一个态度,那就是坚决拒绝将渡缘葬入小觉寺后山的塔林中。

“大师啊,此事说来话长,渡缘师傅那是被老甘家泼皮陷害的,渡缘大师其实并没有……”后面的话里正实在说不出来。

“嘿嘿!”渡苦冷笑两声,道:“是黑的还是白的,都是你一张红口白牙说了算,咱们也无从考证,但既然渡缘师兄身上沾染了污名,便不能葬入后山塔林!”

小觉寺的后山塔林,是个圣洁的所在,所有德高望重的僧人坐化后都会入葬其中。

“既然不清楚,还烦请寺院中执法堂的人去一趟千宁寺,其中是非曲直一问便知,不能因为一句怀疑的话,便让渡缘师傅葬在外面。”王秀才不禁有些生气了。

刘远山也道:“这位大师,我想问一句,僧人圆寂之后法身不僵不硬,其柔韧如生时,是不是得道高僧?”

渡苦诧异道:“渡缘师兄发生不僵不硬?”

这确实是高僧的象征,便是小觉寺中僧人众多,近十年来也只有一个潜心修佛的老和尚圆寂后得到全身舍利,渡苦听到渡缘死后竟然是全身舍利之状,也不由得惊讶。

刘远山前世研究过这方面的学问,后世科学家猜测和尚法身不腐大多和生前吃素有关,且不管他真正的道理如何,现在的这些僧人可是将这东西视若神明的。他希望能靠着这点说服渡苦。

但,渡苦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,惊讶完之后,一副阿弥陀佛的样子,说道:“几位都出去吧,此事寺里已经有了决定,并不是我能够更改的。”

“那请大师禀告一下住持,我等原意在住持面前说明真相!”里正拱手道。

“不可能!”渡苦脸色越来越冷,完全失去了僧人的模样。

见住持,开玩笑,莫说住持日理万机轻易不肯见人,即便是他有时间也不能将这些人弄到他的禅房中,万一这些粗鄙的乡野之人口不择言说了那二两银子的事,可就不好了!

“玉生,送客!”

渡苦表达完了自己的态度,马上坐禅、敲鱼、念经,一副我要上课你们别打扰我的样子。而旁边的小沙弥,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几人,甚是粗鄙的说道:“几位,赶快走吧,寺里的事情多着呢!”

里正三人无奈,再次被赶出了寺院。

此时日头逐渐高升,阳光明亮刺眼但略显惨白,没有一丝暖意。众人都垂头丧气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从刘家村好不容易将渡缘老和尚运送到小觉寺,可人家愣是不接受,总不能再将这法身弄回千宁寺吧。

村民力壮有的是力气,弄回去倒不怕费事,可关键弄回去算咋回事?渡缘的遗愿没有完成不说,还累的他死后受了两遭罪!

“要不!”里正的儿子刘向阳得知了事情的结果后朝众人建议说道:“咱们把渡缘大师的法身放在寺院门口,他们如果不同意,咱们就不走!看他们寺院还要不要名声了?”

“馊主意!”里正狠狠的瞪了刘向阳一眼,说道:“寺院的名声是不要了,但渡缘大师的法身就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你我能心安不?再说了,此时风口浪尖,老甘家的事越是纠扯不清,不能这样干啊!”

刘向阳笑着认错,问王秀才道:“那咋办,总不能再抬回去吧?要不咱们凑点份子钱,送给寺里贿赂一番……”

“算了,你说的都是歪道道,这法子起不到作用!”里正摇摇头,愁眉不展。

王秀才也没有了注意,这时竟然转眼看着比自己小好多的徒弟问道:“三郎可有什么办法?”

刘远山苦苦一笑,道:“我又不是大罗金仙,又不能让这里的佛祖显灵,能有什么办法!”

天气晴好,寺院的门打开,很多来烧香拜佛的人都涌了进去。寺院门外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,本来很宽敞的广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。

卖吃食的、卖纪念品的、卖土特产的、卖杂货的、耍杂技、耍猴的到处都是,甚至有说书人占据了一块地盘开场子说书,引来不少人观看,还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叫好的欢呼。

刘远山一行人顺便路过,他微微倾耳听了一下,说书人说的是三国,心道怪不得围拢了那么多人,这个时代的文化生活还真是单一呢,不像后世,有电视剧有小说,谁还跑到山上来听说书故事?

哎!

刘远山脑海中一缕精光闪过,突然有了个绝好的注意,马上停了脚步朝里正道:“都别走,我有个注意,我有个好主意!”

“什么好主意?”一脸愁眉的里正问道。

“嘿嘿!”刘远山说道:“既然这帮子和尚顽固不化,我们又没有强力的手段可以将他们迫服,只能依靠舆论给他们压力了。”

“舆论?”王秀才有些纳闷的说道:“还是不要吧,老甘家那事不管真假,对大师的名声影响都不好,万一撕扯开来,咱们占不到便宜。”

“不是那个玩法!”刘远山呵呵一笑,指着不远处被众人围拢的说书人道:“你们想不想听一个美丽的故事,保证比这人说的三国好听百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