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三)

次日,邹岚司和妻子兰氏穿过庭廊,准备一同去给母亲早省,谁知在路上遇见哥哥邹岚明与妻子王氏。

两人瞧见他二人夫妻,邹岚司先是一惊,随即笑着相迎了上去。

“见过哥哥嫂嫂。”邹岚司与妻子行礼道。

“许久是没见到了贤弟,贤弟什么时辰回来?怎生我没有接到一丝消息,你们快起来吧”。

“我昨天后晌夜里回来,要是惊扰了大家定是过意不去,索性就没让下人通知大家。”邹岚司说话当隙,只听到哥哥邹岚明发出一声冷笑“哼”,扭过头去,不再理睬二人。

王氏忙笑着打圆场说道: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,你看妹妹平日子里穿的衣装素裹,今日知你回来了就连着这合欢上衣都换成鹅黄色,你瞧多好看。”说着拉着兰氏转了一圈。

邹岚明看自己的妻子倒是格外显得殷勤,有些不耐烦说道:“走不走,要是再不走,晚了早省的时间,咱们都没好果子吃。”说罢袖口一挥,扬长而去。

王氏倒像是早就明白邹岚明的心意似的,对他这种作为没有任何诧异。反而笑着对邹岚司与兰氏说道:“我们快快去吧,母亲要是得知你回来了,这病呀,定是能好一大半。”说罢,一路小跑忙追上自己的丈夫。

邹岚明听罢,不解兰氏这话是什么意思,疑惑的看着兰氏问道:“母亲最近病了吗?怎么没有听你提过?还是你怕我太担心了,不愿意告诉我?”

兰氏拉了下邹岚司的衣服,示意先去早省,什么事情回来再说。

原来兰氏正想告诉邹岚司事情的来龙去脉,又怕被人听到,不免让人嚼去了舌头。左右环顾,发现邹岚峰正携妻子康氏紧跟其后匆匆赶来。兰氏心想“康氏每日早省总是要比别人早到,怎生今日她竟如此慌张的赶来,这发髻看起来也没有往日那么精细,想罢是今日起晚了。”兰氏虽这么想,但又摸不清为何丫鬟们不早些叫醒,索性不再去想。

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,只见他眉头紧锁,她微微一笑,心想:“也就只有我这丈夫,憨厚可人,即使常年外出征战,也是时常挂念着家人。一听母亲病了,也是这般心急。只是他哪知这次的着急呀,那是白着急。”想着想着不免想到了老太太,顿时觉得有趣极了。

进到屋内,只见老太太正坐中间,正在逗六岁大的邹方辰。

“母亲大人万福金安!”

邹老太太忽听似乎有儿子的声音,忙放下邹方辰转过身来。只见邹老太太,虽已年过五寻,但是皮肤似乎没怎么下垂,柳叶眉,杏花眼,朱唇红,发如雪。

她发髻上插着烧蓝镶金花细、玉玲珑攒,耳上戴着玛瑙耳坠,脖子上带有镶珠金项链,就连手上的镯子都是珊瑚手钏,可谓是珠光宝气集于一身。

邹老太太爱奇珍异宝那是出了名的,在她未嫁人之际,就时常从自己娘亲那里取些首饰带到自己身上。

邹老太太看见邹岚司早省喜出望外,忙上前扶起自己的儿子说道:“早上我就听丫鬟给我说,你回来了,我还不信。以为她看错了,还把她训了一顿。怎生真的回来了?前些日子我才收到家书,家书上写着你须得一年有余才能回来。来来坐,坐下说。”

邹岚司说道:“这些日子大批军队从东北赶去西南方向,路过盛京索性回家看看,晌午过后,儿子还得走。”

邹老太太说道:“晌午要走,也是,最近总在这街街巷巷上看到骑马的官兵,想罢也是忙的偏紧。”

邹岚司瞧母亲言语清楚、精神矍铄,并不像生病的样子问道:“刚听得说母亲最近生病了,可当要紧?”

邹老太太一听这这话,脸上的喜悦顿时全无,忙扬起手,扶住自己的额头,找个椅子坐了上去,说道:“哎,你不说我还不觉得,你一说我这头疼的偏紧呢。”说罢,还不免“哎呦哎呦”的呻吟起来。

邹岚司说道:“母亲大人,哪里不适,指给孩儿看看。前段时间孩儿不慎将右脸颊划伤,伤及神经夜不能寐,好在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随军大夫才给孩儿医治好。这位大夫将按压穴位的方法告诉孩儿,只要照着他说的方法去做,效果果然立竿见影,只是按完之后,需服用活血化瘀之药,才可彻底除根。”

邹老太太一听着话,面露难堪之色又不好反驳,好在听得最后一句,“需服用活血化瘀之药”这才觉得给自己找了解围的方法,说道:“孩儿在战场上卫国争光,受些皮肉之苦在所难免,如今这时还想着为娘,为娘甚是欣喜。只是这活血化瘀之药,为娘曾经吃过,为娘不喜得喝这些苦味之极的药,你的心意为娘领了。”

邹岚司那知邹老太太是在装病,又说:“母亲大人,我虽身在国家四方,可毕竟还是你的孩儿,娘亲不适孩儿要是不想办法定是孩儿的不孝。母亲不喜喝药也是,孩儿将这一茬儿给忘了。要不这样,母亲只需告诉孩儿,那里疼痛,孩儿学那位大夫,给您按按。”

邹老太太一听这话,顿时大惊,心想:“怎生这笨小子还是这么实心眼,看来定是要我尝受着皮肉之苦。”

正当邹老太太做好准备,随便乱指一通时。

兰氏忙解围笑道:“相公你定是说笑了,你一个驰骋沙场之人,下手没轻没重,要是将母亲大人弄伤了,不免让众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担心,再怎么也得练好了在去给母亲大人按捏才对。要是没有人可供练手,也只需先拿我练手才好,怎么能按母亲大人呢。”说着不免一笑。

看邹岚司犹豫不决,兰氏忙说:“母亲大人觉得怎生得好?”

邹老太太一听有人帮自己解围,心里一万个欢喜,忙说:“兰氏说的不错,孩儿在沙场上久了,下手难免会重些。如今为娘都一把老骨头了,经不起你那样折腾了,你回去也不用为难兰氏,让兰氏替我受着皮肉之苦,找个大夫,把你的手法交给大夫好了,以后啊,要是你不在,我也好有个人给我按压啊。”